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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“阿拉伯福地”——也门  

时间:2024/5/8 21:07:42来源:不详

 

“真主至大,真主至大啊……”一阵悠远委婉的吟唱,划破黎明前的宁静,将我从睡梦中唤醒。朦胧中,我恍然不知身在何处。“快来礼拜呀,快来礼拜……”破晓前的晨风,牵动着魂魄,荡涤着心灵。是了,这是阿訇召唤晨祷的吟唱声。我是在“一千零一夜”的故乡啊!我在“乳香之路”的起点,我在“阿拉伯福地”(ArabiaFelix)——也门。

图:也门首都萨那坐落在连接沙漠和红海的古代商道上,是一座防御坚固的要塞城市。萨那旧城区的高层聚落住宅多建于两百多年前。

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,在一个名叫萨桑的王国有个残忍的国王山努亚。他每天娶一个女子,但在第二天早晨祈祷之前,便残酷地杀掉她。这样年复一年,被他杀掉的女子不计其数。民众恐惧忧虑,一筹莫展。宰相聪明的女儿桑鲁卓,为了拯救自己的姊妹,自愿嫁给国王。她每夜给国王讲一个故事,一直讲了一千零一夜。山努亚终于醒悟,和桑鲁卓白头偕老。

于是就有了“芝麻开门”,就有了空中飞毯和所罗门的宝瓶。那一千零一个夜,讲述了许许多多曾经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故事,讲述着古老的阿拉伯文明。

我的足迹,于是散落在一千零一夜的梦里。和一千零一夜主人公的后代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,编织出了一千零一夜之后的故事……

集市  

“阿里巴巴每天赶着毛驴去丛林中砍柴,再驮到集市去卖,以此维持生活。”——《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》

  狭长的小巷,高大的石墙,连成片的店铺作坊。银匠叮叮咚咚地用小锤将各种器皿敲打得精美绝伦,手艺人坐在门前专心致志地编织地毯。首饰,服装,石臼,木器,咖啡,茶叶,种子……柳条编的大筐,葫芦做的容器,毛驴车拖着冰块走过小巷……

  几头松尾绵羊,头碰头拴在一根粗麻绳上。白长袍的老汉,费力地躬下身,拉扯着绳子。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,也不过才略略高过那几只白羊,撅着屁股,低着头,满脸流汗地在后面推赶。那几头聪明的牲畜,仿佛揣测到自己的命运,不愿意离开旧主人去到一个未知的地方,于是倔强把四蹄牢牢钉在地上。

  红色的是高粱,白色的是大米,金黄的是玉米,土黄的是黍粒。还有黑色的芝麻,绛紫的芸豆。穿着大花连衣裙的黑皮肤女人,头上缠着同色的花头巾,并不遮面。混在白色长衫的阿拉伯男人里,大大方方地挤来挤去。那些是阿比西尼亚(Abyssinia)人的后代。红海的波澜,正一浪又一浪地扑打过来。海的那一端,是非洲大陆。

  食街的大锅里滚着沸油,那精瘦的汉子,正在一只大碗里搅面糊。加进韭菜、洋葱,拍拍做成一块饼,丢进油锅里炸成金黄色。蘸料放在大盆里,红辣椒当底,撒上切碎的青蒜,西红柿,黄瓜丁,还有香菜。旁边那个摊子,是高档的小炒了。煤气火焰熊熊燃起一尺多高,大师傅右手的平底锅半悬在空中,左手一只又一只快速地打鸡蛋加佐料,火焰蔓延进锅子,马上又被鸡蛋压灭了。不过两分钟,菜装盘,跑堂的一声吆喝,就飞跑着端给客人。

  “银饰街”有一爿小店,两米宽,三米长。墙上,钉着一串串发黑的银项链,柜子里,七零八落的是耳环手镯,没有一件重样的。我进去的时候,并没有看到人。直到我趴在柜台上,相中了一对粗犷大方的非洲风格的耳环,一个细细的声音才怯怯地响在耳边。

  “日安,Madame(女士)!”柜台下面,有一张大椅子,一只小凳子。小凳子旁边,是个巨大的木箱,分了很多的格子,装着零碎的珠宝和残损的首饰。12岁的女孩子萨法,淹没在黑暗里。

  萨法的父亲,在两年前去世了。弟妹幼小,母亲多病。才刚刚戴上了成年头巾的萨法,和许多她那个年龄的孩子一样,早早就长成了大人。她上午上学,下午便来经营父亲留下来的小店。一家六口人的生计,担在她孱弱的肩头上。

  正聊着,呼啦啦进来了四五个男人。熨得平整的雪白长衫,袖口上锁着金色的袖扣。头上一顶白色镂空小帽,覆着红白格的方布,再压上两个黑圈。

  他们从墙上拽下好多个项链颈圈,评价着成色,用阿拉伯语和小姑娘讨价还价。其中的一个,对我转过头来:“哪里来的?”

  “中国人。”我正坐在小凳子上,用小钳子帮萨法修一个银耳环的坠。“你们呢?”

  “卡塔尔。去过吗?”哦,卡塔尔。满街的豪华轿车,庞大的购物中心,整洁优雅的大道沉着地面向大海。而大海平静着,像一条水染的丝巾,一层层由浅到深从岸边渐渐地深到远处。

  “是,去过。你们的国家很富有。”我由衷地赞赏道。

  “我们有一百年也用不完的天然气。”男人很自豪地说,“所以我们不用工作。安拉保佑。”

  抓着项链的人丢了一捆钱在柜台上。萨法站在椅子上,急急地摆手,尖声地叫着:“不,不!”

  “这个孩子,养一家六口呢。”我偏过头去,看一眼萨法那边,平静地对男人说。

  门前走过一个孩子,显然是从屠宰场出来。身后的一头绵羊,软软地拖在地上,浅红的血水迅速浸进滚烫的沙土地,人们粗重的脚步紧跟着一层层踏上去。尘土飞扬,很快便湮没了痕迹。孩子走到对街的肉市,重重地将羊丢在肉案上,转身匆匆折返回去。生铁打造的钩子上,挂着剥去皮的红红的鲜肉。旁边圆锥形的空肚泥灶,横插着铁棒,上面吊了几只泥瓦罐。乳白色的浓汤翻滚着,空气里弥漫着羊肉的腥膻。

  卡塔尔人把我的话翻译给他的同伴听,小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萨法仍然站在椅子上,睁着一双大眼睛,有些不知所措。

  卡塔尔人拿出一捆钱,再拿出一捆钱。又从手里的银项圈里捡出两只,重新挂回到墙上。眼睛望着我说:“萨法得到了她所想要的钱。你,一定再来卡塔尔玩儿!”

  我站起身来,笑着送他们到门口。唤拜楼的尖塔,高高地俯视着城堡,将午间唤拜的声音,送得很远。那边平坦的沙地上,卸下重负的运输骆驼,或卧或立,喘着粗粗的气。集市渐渐地安静下来。萨法在专心地修理首饰,重新把自己埋入了那一小片阴影里。

    大风  

    “你小心些,坐正些,千万不可歪着,否则会被大风刮走。”——《哈·曼丁的故事》

  大风吹熟了蒂哈马的椰枣啊

  大风吹干了蒂哈马的河流

  乌萨马歪在高脚木床上,一边嚼着咖特,一边唱起这首古老的歌谣。漫漫黄沙,在大风里卷起无尽的空旷与寂寞。天高地迥,日月逾迈,蒂哈马(Tihama)的风,执著而任性地刮着,刮过无数个春夏秋冬,刮过一个又一个朝代的沉浮俯仰。

  阿拉伯半岛,“阿拉伯人之岛”。印度洋和波斯湾的冲击,先把它同亚洲大陆割断开来,红海的波涛,再将它从北非分裂出来。盘亘在红海沿岸的萨拉特山脉,面对着大海平缓地展开,形成宽约50公里的蒂哈马平原,在阿拉伯语里,就是“闷热的低地”。这里每年70-100mm降雨量,只集中在7、8两个月。一年里的大部分季节,这里潮湿而炎热。中部高原上流下来的一条河,只在很短的季节里能够勉强到达红海,其余的大部分时间,它才刚刚流出山口,便被高温炎热的沙漠所无情地吞没。

  大风在这里不停地刮啊刮。说的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,就源于这里。中东那块辽阔的土地上,多少人祖祖辈辈流传下来,曾经用不同的语言娓娓讲述的神奇故事,是在这里,有一天第一次变成了阿拉伯文字。

  那所房子,有雕花的木门,石刻的墙壁,彩绘的屋顶。那是在被完整的老城墙围住的古城里,在宰比德(Zabid)。

  宰比德,坐落于亚丁-麦加路线上。这座公元7世纪建立的古都,拥有全世界第一所讲授宗教、历史和数学的伊斯兰大学。在它的兴盛时期,其影响曾遍及伊斯兰世界,并远及印度洋彼岸。80余座白色的清真寺和伊斯兰学校分布在方圆不过一公里多的围城里,那些夹杂在传统的也门建筑中的圆形茅草屋顶的泥砖房屋,活生生地展示出红海对岸北非的风情。

  蒸腾的白日下,沿着法蒂尼亚伊斯兰经学院的高墙,匆匆走过两三个蒙面的年轻女人。她们是从萨那来求学的学生,刚刚研读过古兰经。大风吹拂着她们黑色的长袍,若隐若现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。

  大风将丢落在大街小巷的废纸旧塑料袋抛到空中,挂到树枝、墙头。花花绿绿的,像万国旗。

  大风在男人们的脸上吹出深深的皱纹,将他们裸露的皮肤染得黝黑。

  大风里的宰比德一天比一天衰老了。世界上最古老的古兰经学堂,寂寞地关闭了它的大门。男人们下午聚集的茶馆,只是露天小巷子里凹进去的一小块空地。在巷口的小摊上,我选中了一块刚出锅的炸鲜鱼。掌柜的用一张旧报纸包了,又塞给我一小碟青辣椒,摇摇头拒绝我递过去的纸钞。茶馆里的男人们不声不响地让出正面的那张高脚床。端茶的小男孩,手脚麻利地递给我一杯加了糖的热红茶,顺手把一小束白色的茉莉,轻轻地插上我的发梢。

  远处传来缓慢而有节奏的梆梆响声。染坊里有瘦瘦的男孩子在忙碌。陶制的大染缸里用深蓝色天然颜料浸染过的土布,东一张西一张地铺晒开来。木锤敲打的声音在下午的寂静里显得孤独而幽怨。土布上那种特殊的闪光,渐渐地在阳光下弥漫开来。

    蜂房  

    “蜜蜂说:‘我的房子是靠最严格的建筑规则而造的……’”——《一千零一夜的故事》

  也门的古城,满满地挤着参差错落的房屋。大块的正方形石头砌成的厚墙,凿出极小的窗孔,一排又一排积木般地叠搭在一起,犹如许许多多的蜂巢。每一个小窗子的顶部,有一个扇形的装饰窗,雕刻得玲珑剔透的石膏框上,镶嵌着彩色的玻璃。白天的阳光从那里斜进屋来,在墙上稠稠地弥漫开斑斓的色彩,夜晚的灯光又从那里射入黛色的晴空,把一粒粒红玛瑙绿翡翠黄琥珀撒进满天的繁星。我眼睛里的也门,像极了童话世界里的蜜蜂王国。

  完整的老城墙,蜿蜒着,把这些蜂巢串成项链。午后的阳光将陈年的泥土照得愈发的苍白,厚木的城门,金属镶边,刻着希米亚里特(Himyaritic)文字。城墙上,开一个矮小的门,那里,是一间短期拘留所。正午刚过,不时有蒙面纱的女人提着篮子来送饭。看监的白胡子老头,很和善的样子,铁栏杆的门上一把铜锁开开合合。里面的犯人,围成一圈,坐在地上吃饭,一个红脸大汉,走过来扒住栅栏,亲热地招呼我进去吃饭。看监的老人也并不干预,只晃晃手里的钥匙,问我要不要开门。

  走萨那(Sanaa),图拉(Thula),宰比德(Zabid),我为这些孤独而又雄壮的历史古城惊叹。我又以为,也门的古城不过也只是幸存了如此几座。

  待乘了小型卡车,和许多的当地人一起挤坐在后车厢的地板上,拉紧了头纱,风吹日晒,无目的地在中部的萨拉特山脉游走的时候,落日余辉下,一座又一座有名的无名的城堡却意料之外地扑面而来。立在高峰上,伏在谷底里,左端连右手,让人目不暇接。我终于醒悟过来,原来,在古老的也门,每一座城都是名副其实的围城啊!泥土和着麦秸糊成的墙,围着细且高的房屋,端端的伸进青色的苍穹。那里的云,沉缓地游动,几千年也没有挪开过这片天空。极小的窗子,一个接一个密密地镶成一排排一串串。一个扎花头巾的小女孩,正将半个肩头伸出窗口,对我招手。那窗,用石膏镶着不规则的白边,那木门,写意般的涂成淡蓝色。时间仿佛停止在这里。站下脚步,就成了天方夜谭里的公主,不知不觉地昏睡了几百年。

  刚刚扬起手去搭便车,穆罕默德·阿巴斯的大吉普正忽地冲过去。又猛地一个急刹车,然后快速倒回来,停在我的面前。

  “去哪里呢?”

  “向北。”我说不出明确的目的地。走了一天的路,迫近黄昏,只想找个有屋檐的住处。

  “向北。”穆罕默德·阿巴斯不假思索地重复着我的话。踩下油门,大吉普轰的一下,冲了出去。

  夕阳挂在山角上,仍然是炫目地明亮。牧归的孩童牵着牛,赶着毛驴,走上石阶,推开一座又一座沉重的木门。老房子的底层,是牲畜的居所,堆着草料,饮槽里装满清水。再上一层,是厨房。炊烟正从那里缓缓地冒出,温馨而祥和。起居室在最上层,那是每一个家庭里最为高贵显赫的地方。男人们的下午茶摆在那里,有客人来,便辟为客房。

  穆罕默德·阿巴斯把手抬得高高的,远远指给我看———如血的黄昏里,是两座古城。考卡班(Kawkaban)居高临下,立在2900米的高山顶上,历史上称为“铁城门”;希巴姆(Shibam)一马平川,卧在宽阔的盆地之中,是“沙漠中的绿洲”。两座城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一公里,高度却相差450米。从考卡班走下希巴姆去赶集,有那条贴在45度崖壁上的小径,斗折蛇行。

  穆罕默德·阿巴斯的房子,竟然立在这两座古城之间的山崖上。

  吉普车转上一条支路,蜿蜒着在山背上走,一直走到路的尽头。穿过一片梨树林子,靠着崖,是一栋孤零零的老房。穆罕默德说,他祖上传下来的这所房子,已经有将近一千岁了。在门前脱去鞋子,赤着脚爬上高大的青石台阶。黑暗的楼梯间,有通风的小窗子,不过巴掌大小,细致地镶着木框,一个黄铜的小叉子,别住窗外的炎热。

  最高层那间向阳的房子里,坐着穆罕默德的爸爸、叔叔和哥哥。从午后到晚饭,这里的男人女人们,喜欢嚼咖特,喝茶谈天,消磨那段长长的时光。这间长方形的房间,三面靠墙摆放着低矮的座垫、靠背和膝枕。下午明亮的阳光照进屋来,脚下开阔的盆地一览无余。放眼远去,沙丘此起彼伏,远山连绵不断。

  我看远山,远山上隐隐可见一座座洞穴,那是史前人生活留下的遗迹。

  近看崖下,土坯垒成的塔楼式住宅从盆地里拔地而起,挤压着狭隘的街巷。排得密密麻麻宛如蜂巢的小窗,每一个,都在讲述着一千零一夜的故事。

咖特  “第一口还没咽下,又塞进第二口,边嚼,还边瞪着手中的食物,一个劲儿喘着粗气,就像饿牛吃草料一样。” ——《洗染匠和理发师的故事》

  碧绿的叶子,细长的枝干,那种比我高出许多的终年生乔木,生长在1000米以上的高原地带。漫山遍野都是它的影子。

  一胖一瘦两个穿橄榄绿军装的士兵,挎着自动步枪,站在路边。

  “去哪里?”稍胖的那个,黝黑,唇上一抹小胡子。

  

  图:嚼咖特的艺术:舌头将咀嚼过的渣滓送到口腔的一侧储存起来,腮帮上渐渐地鼓起一个圆球……  

  “Hiking”,我答道。带着一身的尘土,汽车才越过两座高峰。山回路转,这里海拔2950米的高原,是整个阿拉伯半岛上最为碧绿的区域,是名副其实的沙漠绿洲。

  瘦的那个,伸出手来,要我的护照。查过了个人资料,查过了有效签证,他再一次问,“去哪儿?”我顺手翻开英语-阿拉伯语字典,找到相应的条目,指给他看,“hiking”(健行)。

  “但是去哪里呢?亚丁(Aden)?伊卜(Ibb)?”。

  “都不是。就去附近的山里转呀。随便走走,看看。能走多远就多远,行吗?”

  他望着我,叹口气,带着一脸“朽木不可雕也”的无奈和同情。“好吧,那么我们陪你一起去!”  

  我必须接受这个事实!本来在德国办旅游签证的时候,就因为不参加组团而受到拒绝。也门官方的签证要求里,白纸黑字地写着,为了游客的安全,必须有组织地参加旅游团,也门不接待散客。但是一意孤行的我,并不愿意为此而改变自己走世界的原则。于是,软磨硬泡,又求遍了认识的阿拉伯朋友,终于得来这纸签字盖章的签证。

  但是,我是点了头的———“在必要的时候,接受官方的协助。”

  我努力地在心里说服自己,既然如此,则随遇而安。“好吧。”我展开地图,伸到他鼻子下面,指着大约20公里以外的一座山峰。

  胖的那一个,和瘦的嘀咕了两句,然后对我说:“咖特!”同时在腮的一侧,象征性地鼓起一个大包,对着不远处的咖特市场努了努嘴。

  午间祈祷刚过,市井安静萧条。惟一活跃着的,只有咖特市场。当日清晨采下的嫩绿叶子,用香蕉叶小心地包裹好,装在湿润的麻袋里,从山区迅速运到各地的市场,以保证新鲜咖特在24小时之内的味道和效力。人头攒动却秩序良好的咖特市场上,人们只老到地评价成色,并不讨价还价。

  原产埃塞俄比亚的野生咖特早在13世纪就被当地人用来作为抗饥饿和疲倦的植物。古代的阿拉伯人曾用咖特叶作为酒精的代用品,称它为“阿拉伯茶”。

  在也门,无论是政府高官,还是平民百姓,80%的男人和20%的妇女,都有咀嚼咖特的习惯。从午饭后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光,几乎你遇到的每一个人,都手里提一个塑料袋,腮上鼓起一个大包。

  胖子买了一包咖特回来,招呼我们上路。我对他坏笑一下说,“我知道,军人执勤期间,严禁咀嚼咖特。”同时把两个手腕并拢,做出戴手铐的样子。

  胖子吃惊地看我一眼,也笑。“你总不会告发我吧?”然后递给我一束绿叶子。

  我学着他的样子,拿起一段新鲜的咖特嫩叶,轻轻地掸去尘土,放进嘴里咀嚼。苦涩的汁液慢慢地变成一种无法形容的甘甜。我用舌头玩弄着剩余的渣滓,旋转,再不断地送到右腮储存起来。渐渐地,那里形成了一个小圆球。

  文化现象也好,社会现象也好,咖特总之是也门人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。每日下午的“咖特聚会”更是人们社交活动的主要方式,家家户户,都把家里最好的房间辟为咖特屋,亲朋好友聚在一起,嚼着咖特,漫不经心地谈谈家长里短,国家世界。甚至连政府的一些重大决定,也是在这种咖特聚会上酝酿而成的。

  我们沿着曲折的山间公路行走。两旁的山坡上,零零散散的人家,在一片片的咖特林中时隐时现。舍间檐下,尽是些女人和孩子。未成年的小姑娘都穿色彩鲜艳的连衣裙,滚边蓬松袖,百褶下摆,头上还插几朵鲜花。年轻女人多是三件套,黑色的长袍,头巾,遮面布,露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。老年妇女,则用一块大花布,从头到脚裹住全身,长长地一直拖到地上。

  我们信口地聊天,谈咖特。瘦子说,也门全国20%的人口靠种植和贩卖咖特生存。耕种面积占全部可耕地的10%左右的咖特,经济效益却达到全部农作物产值的三分之一。咖特成了也门经济的重要一环。

  嚼着咖特,我们开始登上山峰。我努力地品味着,却并没有特别地感到它在刺激我的大脑。再努力地按照胖子瘦子的提示去体会“忘却烦恼,获得意外的欣快”,也不过是尺水丈波———或许,是我根本不曾感到沮丧啊,怎么会呢,在这大自然的怀抱里。

  我只是不停地抱怨,比如胖子挎在肩上的枪口,总是黑乎乎地对着我。比如爬一块大岩石,瘦子犹豫地不肯伸出一只手给我。比如咖特嚼得越多,口就愈加的渴。比如太阳晒得热,风又吹得冷。话越来越多,胖子瘦子兴致越来越高昂,流了一脸的汗,胖子竟然把手里的枪交给我提。

  这就是咖特了。这种温和的兴奋剂。尽管咖特因含有轻度麻醉成分,被世界上许多国家禁止,尽管关于咖特对人体的作用多年来众说纷纭,我还是以为,比起酗酒,比起抽烟,咖特实在是癣疥之疾。

  那天,和胖子瘦子一起,走了很多的路,嚼了很多的咖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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